图片来源：摄图网
“凌晨三点，皮肤感觉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，越抓越痒，抓破的地方还渗水……” 这段令人心疼的描述是小李的真实写照，也是无数特应性皮炎（Atopic Dermatitis，AD）患者的夜复一夜。
这种难以忍受的瘙痒，并非简单的皮肤干燥所致，而是一场发生在皮肤内的“生物风暴”。炎症因子如组胺和白细胞介素-31（IL-31），在皮肤中被大量释放，它们如同警报器，不断刺激着神经末梢，向大脑发送强烈的“痒”信号。
面对这种剧痒，抓挠似乎是唯一的解脱，短暂的快感过后，却是更深的绝望。抓挠像利刃一样撕裂本就脆弱的皮肤屏障，导致更多的炎症物质涌出，同时为外界的刺激物和细菌打开了方便之门。这便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：越抓越痒、越痒越抓。想要跳出这个怪圈，不仅需要强大的意志力，更需要科学的策略。
三步破解“痒-抓”循环
医生告诉小李，破解“痒-抓”循环需要一套组合拳。它涵盖了即刻止痒、行为阻断和根源控炎三个层面，环环相扣，缺一不可。
当瘙痒感如潮水般涌来，我们第一要务是安抚被过度刺激的神经，避免抓挠带来的二次伤害。用冷敷替代抓挠，这是一个简单、安全且有效的物理止痒方法。当剧痒难忍时，医生建议小李把干净的毛巾浸泡在约4℃的冷水中，拧半干后敷在患处5~10分钟。低温能够暂时麻痹和收缩局部的神经末梢及血管，减缓神经信号的传导速度，从而快速降低瘙痒感。
短期药物干预主要针对严重影响睡眠的夜间剧痒，需在医生指导下口服第二代抗组胺药，如氯雷他定、西替利嗪等。这类药物能够精准地阻断组胺与其受体的结合，从源头上减少痒信号的产生。
需要注意的是，第一代抗组胺药（如扑尔敏）虽有更强的镇静作用，但可能伴随口干、眼干等副作用或加重皮肤干燥，应谨慎使用。但要注意务必避免抓挠，抓挠不仅无法真正止痒，还会破坏皮肤的完整性。
研究发现，超过80%的AD患者皮损处定植有大量的金黄色葡萄球菌。一旦皮肤被抓破，这些细菌就会趁虚而入，继发感染，释放毒素，进一步加剧炎症反应和瘙痒感，让病情雪上加霜。
物理与行为的“防火墙”
医生建议小李， 在日常生活中首先做好物理防护，要定期修剪指甲，使其保持平滑，最大限度地减少无意识抓挠时对皮肤的物理损伤。对于婴幼儿或睡眠中不自主抓挠的成人患者，睡前佩戴宽松透气的棉质手套，是一个行之有效的保护措施。
其次是行为干预，科学的行为干预能够帮助我们重塑大脑中的“痒-抓”条件反射。习惯逆转训练是一种被广泛证明有效的心理行为疗法。其核心在于当感觉到痒意时，有意识地用一个不具伤害性的动作来替代抓挠。例如，紧握拳头、轻轻拍打或按摩患处周围的皮肤。通过反复练习，可以逐渐削弱“痒-抓”的自动反应。心理压力是诱发和加重AD及瘙痒的重要因素。正念和深呼吸等放松训练，已被证实可以有效缓解焦虑情绪，使患者能更好地应对瘙痒感，减轻其带来的困扰，从而帮助患者更好地管理瘙痒症状。
修复千疮百孔的皮肤屏障
要真正实现长治久安，必须深入“病根”，控制炎症并修复受损的皮肤屏障。规范使用抗炎药膏，炎症是AD的核心，外用抗炎药膏是控制活动期皮损、从根源上止痒的基石。糖皮质激素药膏是治疗AD的一线药物，应在医生指导下，根据不同部位、不同年龄和皮损严重程度，选择合适强度的激素药膏（如地奈德、糠酸莫米松等）。
一项针对青少年特应性皮炎的临床观察显示，外用地奈德乳膏治疗4周后，总有效率可达98.0%。正确的使用方法是“短期、薄涂、仅用于皮损处”，切忌滥用或突然停药；钙调磷酸酶抑制剂主要用于面颈部、眼睑、腋下等皮肤薄嫩、敏感的部位。为了减少长期使用激素可能带来的副作用，医生通常会推荐使用他克莫司软膏或吡美莫司乳膏。它们能够有效抑制局部免疫反应，控制炎症。
医生告诉小李，如果说抗炎是“灭火”，那么保湿就是“重建”。健康的皮肤角质层像一道由“砖块”（角质细胞）和“灰浆”（细胞间脂质）构成的坚固城墙，能有效锁住水分、抵御外敌。而在AD患者的皮肤中，这道城墙的“灰浆”，尤其是神经酰胺，含量显著减少，导致屏障功能严重受损。小李选择了含有神经酰胺、胆固醇、游离脂肪酸等模拟正常皮脂成分的医用保湿修复产品。坚持每日多次（至少2次）、足量地涂抹全身，尤其是在洗澡后3分钟内，趁皮肤尚湿润时使用，最终他的皮肤达到最佳的锁水修复效果。
止痒需治本
小李经过一段时间的坚持，最终摆脱了皮肤瘙痒的困扰，恢复了光滑的皮肤。特应性皮炎的瘙痒，并非一个孤立的皮肤问题，它是“皮肤屏障-免疫系统-神经系统”三方功能紊乱共同作用的结果。因此，任何单一的止痒方法都如同“扬汤止沸”，难以持久。
如果瘙痒已经严重影响睡眠和生活质量，请务必及时寻求皮肤科医生的专业帮助。如今，随着医学的进步，我们拥有了更多武器。新型生物制剂，如靶向IL-4受体的单克隆抗体，能够从分子层面精准阻断关键的炎症通路，为中重度患者带来了革命性的治疗选择。
相信在科学的指导和积极的行动下，结合个体化的综合治疗方案，您一定能彻底摆脱“痒”的牢狱，重获安宁睡眠和光洁肌肤。■
（作者单位：福建医科大学附属泉州第一医院皮肤科）
